我很少听到陈欧和徐亦的过去。
她不提，我也不问。
好朋友之前，貌似就是这样，一个不说，一个不问。因为后者知道，有些人，绝口不提，不是因为你，而是因为，那个人，提起来，就会伤心难过。
我从来没有想到，陈欧和徐亦的开始，也是在夷水。
夷水这地方，还没有景城一半大，没有高楼大厦，也没有什么令人眼花的霓虹灯。
暑假里的夷水，正值收获季节。
夷水的玉米，大多是春季玉米，到了现在，正是成熟期。
楚离有些不好意思待在家里，便跟着陈欧的外公外婆一起下地干活。
陈欧和我，躺在家里的那棵老杏树下，吃着西瓜纳凉。
那时候，在夷水的日子，是真的好。
那么热的季节，夷水的树木延伸枝丫，遮挡住大半个天空，留下成片成片的阴影。
鸟儿的声音覆盖蝉鸣，胖乎乎的橘猫从树下跑过，就能惊起一群飞鸟。
偶有微风，经过这里，在万千树叶的作用下，变成一阵风，吹散了夏季的炎热。
陈欧躺在藤椅上，一扭头，就看到了外婆家屋檐下，那个显眼的燕子窝。
她把手放在阳光下，有光从指缝洒落进她的眼睛里。
陈欧闭上眼睛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。
她说，“阿清，你看那个燕子窝，我第一次见到徐亦时，有两只小燕子，正在这个屋檐下筑巢。”
“现在还有燕子呢。”
“是啊。”她坐起来，托着下巴说，“我妈生我的时候，为了不让政府知道，特意跑到了这里。我一出生，就在这里，我在这里长到五岁，生活了五年，才回到景城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就是我回去那年，徐亦跟着我表哥来接我回家，大概是城里的燕子窝太少了，所以，那天，他一直站在走廊下，仰头看着那两个小燕子飞来飞去的筑巢。”
“阿清，你知道的，乡下的孩子，大多活泼，漫山遍野的疯跑，早上出去的时候干干净净，晚上回来的时候，就成了一个小泥猴。”
“所以，那天傍晚，我回到家，看到走廊下，站着那么一个干干净净的少年，就觉得他是世界美好。”
“就因为那一眼，我就在他身后，追逐了那么多年。其实，后来想想，好像，也只是因为他那时候，惊艳了我那年的时光，我便以为，他是最好的。可是，说到底，他也不过如此。”
我用勺子挖了一勺西瓜，塞进嘴里，静静的听她讲。
陈欧说，“只是啊，人大多都是明白的晚。等我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，我已经离不开他了。这么多年的追逐，说喜欢也好，不甘心也好，总之，我放不下。”
是啊，追逐了那么多年的人，怎么可能，说放下，就能放下。
“阿清，你看，这个燕子窝，每年都会有南归的燕子，虽然我不知道，是不是幼时的那家小燕子，可是，这个巢穴，却从来没有空过。”
我想说，人也是一样的。一个人走了，空出来的位置，总归是有人代替。
可是，我没有说，我知道，有些事，不说也没关系。
道理，我们谁都懂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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